作者：武陟东旭

(资料图)

1945年4月19日晚上，八路军冀中军区练兵团围攻日伪军的重要据点辛中驿第五天，眼看就要拿下，侦察员报告：“敌人援兵到了。”

副团长（9分区司令员）黄寿发心里一惊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，继续攻，就会腹背受敌；撤走，也会被日军穷追。

就在这时，一个战士心生一计，拿出一样东西，退了援兵。

1945年，抗战已经到了第八个年头，日寇已经山穷水尽。

我军在这一年的春天，发出了大反攻的命令。

1945年4月，冀中军区夏季攻势正式打响，他们的第一刀，砍向了汉奸田文明。

需要交代一句，此刻冀中八路军主力都开赴冀鲁豫，或者晋西北，因此军区决定成立军区练兵团。

练兵团是特定时期的特殊存在，存在时间不长，对此很多人不太了解。

练兵团由6分区的31区队、七分区的32区队、8分区的37区队，以及9分区的24团组成。

冀中军区司令员杨成武担任连兵团团长兼政委，副团长是9分区司令员黄寿发，副政委是王奇才，日常工作由黄、王负责。

杨成武

为什么要将第一刀对准田文明？因为这家伙太坏了。

汉奸田文明是任丘伪军大队长，能文能武，枪法如神。

抗战之前，他是个大好人，侠义豪爽，惩恶扬善，乐善好施，人称“任丘及时雨”，把他跟宋江相提并论。

可是卢沟桥事变爆发后，他却第一个投降了日军。

他的理由是，蒋军县长抢走了他心爱的女人，还陷害过他，坐了2年牢。

投降鬼子之后，他叫嚣说：“我不能流芳百世，也要遗臭万年，我就是要当汉奸，当个厉害的汉奸。”

之后，他和驻大城的日寇山田大队和驻任丘的加藤中队互为犄角，多次联手“扫荡”冀中解放区，犯下滔天罪行。

全面抗战八年，田文明手上欠下的我方县长、区长性命有13人，被他残杀的抗日军民更是达到百人以上。

聂荣臻司令员亲自签发对“诛杀令”，但因为他极其狡猾，多次逃脱。

聂荣臻元帅

因此，大反攻第一枪，就对准了田文明。

之所以要对准他，还有一个原因，那就是田文明把守的据点，位置太重要。

辛中驿位于任丘县以南的（北）平大（名）公路上，如果打掉它，任丘和河间之间的敌军联系就被切断，我军就可以将其各个击破。

这好比把日伪军横贯整个冀中根据地的封锁线，从中撕开了一个大口子，我军在冀中腹地就能纵横驰骋。

4月13日，冀中9分区加上任丘大队等部，兵分三路，直插敌军据点辛中驿，出动的兵力比伪军多了6倍。

杀鸡为什么要动牛刀？

这是因为，辛中驿据点是硬骨头，不是软柿子。

这里明碉暗堡17座，是田文明亲自设计，有高有矮，高的10多米，矮的大部在地下。

这些碉堡不但坚硬无比，而且设计科学，火力交叉，环环相扣，无缝隙覆盖。

碉堡外围200米之内，还有数道水沟、电网和地雷，很难靠近。

因此，据点内虽然只有不到200名守军，但是非常难打。之前我军曾经七次攻打，都无功而返，还付出很大伤亡。

因此，该据点防御工事被华北日军定为“典范”，冈村宁次曾多次组织参观，号召学习辛中驿据点的“先进经验”。

驻大城的日军山田大队长也对田文明赞赏有加，说“有田文明在，皇军可高枕无忧”。

辛中驿据点不好打，还有一个原因，那就是一旦爆发战斗，驻守在大城与河间的敌人会赶来增援，如果不能速战速决，就必须撤离，不然就会被敌人内外夹击。

抗战中前期，我军没有攻坚武器，敌人据点工事坚固，所以多次攻打无功而返也不奇怪。

抗战后期，冀中军分区已经有了兵工厂，还举办过爆破培训班，攻坚能力大大提高。

而且在战前，恰好驻扎在大城的日军山田大队出城抢粮，守株待兔的9分区八路军在其必经之路埋伏多时，当500名日伪军5进入伏击圈后，遭到迎头痛击。

激战十几个小时后，损失惨重的日伪军借着夜色突围，逃回据点。

这一来，对敌人造成震慑，辛中驿据点即使有难，他们也未必敢出来相助。

因此，对于拔掉这个据点，9分区指挥员充满信心。

可是战斗的发展让人始料未及，攻打了五六天，也没能拿下。

原因很简单，工事坚固，田文明狠毒老练，还非常狡猾。

得知八路军要进攻，田文明召开动员大会，号召伪军们死战。

他首先是悬赏，战斗进行一天，每人奖励5元。

据点守住的话，每人再奖励100元。

而且，他把自己如花似玉的7个老婆和据点几十个妓女也搭上，声称谁打死一名八路军，就让这些女人陪睡。

如果打死5名八路军，永久送给一个女人。

更狠毒的是，他把伪军们的家属集合到了一个学校内，声称：如果谁敢投降或者作战不力，就把家属杀了。他告诉伪军们，据点如果守不住，他就将学校炸掉，他们的家属一个也别想跑。

这一招确实狠毒，伪军们只剩下一条路，那就是跟据点共存亡。

无论是冲着奖赏，还是亲人安危，他们都要玩命干。

据点经营多年，弹药充足，武器精良，除了轻重机枪，还有小炮、掷弹筒。

开战当晚，田文明在每一个碉堡上，都摆上一口一米多直径的大锅，在里面灌满煤油。

然后装上了灯芯，将大锅变成一个个大煤油灯。

伪军资料照

天刚擦黑，伪军就把灯芯点燃，据点上顿时灯火通明，如同白昼。

田文明赤着膀子，穿着三角裤，露着疙瘩肉和满胸黑毛，手中倒提一口寒光闪闪的大刀，一脸凶相地站在碉楼上，瞪着牛蛋眼，扯着公鸭嗓子给身边的伪军打气说：

“弟兄们，你们甭怕；咱们兵多将广，弹药遍地，粮食满仓，八路军奈何不了咱。”

“还有，如果他们拿不下，皇军绝对不会坐视不理，援兵马上就到。”

伪军们有利益驱使，有家属在做人质，又有田文明大气，劲头十足，反而对攻城的八路军发动心理战。

“八路弟兄，你们别打了，回去抱着老婆睡觉吧。”

“八路弟兄，打也是白打。”

“八路兄弟，保命要紧，不能让老婆当寡妇。”

……

因此，我军几天攻击并没有奏效，连外壕都没有突破，付出巨大牺牲弄上去的云梯也让伪军的手榴弹给炸断。

我军进攻受挫后并不气馁，而是集思广益，寻求攻坚妙招。

有群众建议，用冀中常用的地道战，挖地道到敌人的炮楼下，把炸药装进地道引爆。

黄寿发一听不错，就采纳了这个建议。

田文明平时作恶多端，得知八路军要挖地道攻据点，附近群众争先恐后帮忙。

虽然挖地道进展很慢，对据点的伪军震慑很大，军心动摇。

田文明坐不住了，便派人到大城的山田大队长那求援。

山田看了求援信之后，苦笑着回信道：虎口逃生，实属侥幸，爱莫能助，老弟保重。

偏偏送信的人回去的路上被八路军抓住，看到信的内容，黄寿发灵机一动，逼着送信的人给伪军喊话：“弟兄们，山田那老小子按兵不动，不会援助，你们赶紧想退路吧。”

我军使用迫击炮轰击日伪军据点

信使在那里一遍又一遍喊，被田文明听见了，他抬手一枪把信使打死。

尽管如此，消息已经传出，伪军人心惶惶。

田文明无奈，决定投降，毕竟命只有一条，识时务者为俊杰嘛。

但是他双手沾满鲜血，生怕八路军杀他，必须谈条件。

19日早上，田文明用大喇叭喊话：“我田某愿意投降，以免生灵涂炭，你们过来谈判好不好？”

黄寿发一听，当即安排特派员王宪周为全权代表，跟田文明谈判。

他考虑，挖地道速度慢，万一日军赶来增援，就会无功而返。

怕什么来什么，就在王宪周出发不到一个小时，侦察员来报：“大事不好，鬼子来了！”

原来，河间的鬼子出动，来到外围，距离只有几公里了。

这时候，田文明也得到了探子的报告，他听了突然变脸，对王宪周说：“不好意思，我要考虑考虑，您先回去吧。”

这边，黄寿发得知敌人援军到来，急得直跺脚，不知道该如何决定。

这时候，一个战士灵机一动对黄寿发说：“司令员，我这有一样东西，能让鬼子撤退，能不能试试……”

黄寿发一看，是几根火柴，他有点纳闷。

听战士解释之后，他兴奋地说：“就照你说的办。”

这时候夜幕已经降临，辛中驿据点附近，燃起几堆熊熊大火。

山田大队长一看，据点那里大火燃烧，随即下令撤军。

部下不解地问：“不去增援了？”

山田没好气地说：“据点都烧起来了，还增援什么？”

日军这一撤退，可苦了田文明。

伪军看到大火燃烧，以为据点被攻破了，他们顾不得田文明的威胁，纷纷组团去学校解救自己的亲人。

这一来，伪军阵脚大乱。

周围围困据点的八路军各部，看到大火燃烧，也以为部分据点被攻破，他们信心倍增，开始攻打据点。

20日黎明，据点被攻破，被打断了腿的田文明被俘，像死狗一样。

天亮之后，无论是八路军还是伪军，看到据点完好无损，都深感诧异。

直到现在，有的回忆文章不知道这次据点被攻下，背后还有故事。

这也难怪，除了那个战士，黄寿发是唯一知情者。

黄寿发在战后把此事报告了自己的上级杨成武。

1948年，黄寿发因为杀妻被执行枪决，之后也只有杨成武知道此事。

后来，杨成武将军将此事写到了回忆录中。